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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连载:第一章】那年大二,初次遇他-边城pp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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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都说康定是一座情歌之城。

而我并没有在这里找到我的心上人,也没能唱出那一支百转千回的情歌。

文章名称:我的边城没有情歌

作者:白苏

来源:三槐生活


【一】

四月的天气。

北方还有小雪如粉如沙,岭南却已开了荔枝花。

同属一个省份,春熙路上到处都是穿着时髦鱼尾裙的美丽少女,偶尔有某某明星从双流机场降下,掀起满城的欢呼与喜悦。

伴着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,挽着衣袖,手揣裤兜,走到玉林路的尽头。

而远处的甘孜,沫水之滨的康定,贡嘎山上还有耀目的厚重的积雪,连带着山下的空气都还有些生冷。

周四的下午,系上例行的读书会。

所谓读书会,不过是一边品茗,一边分享好书。喝的是超市里十几块钱一袋的茉莉,用的是一次性的纸杯,再配着PPT上不断变化着的影像,怎么都有一种附庸风雅的感觉。

而我就是在那时遇到了他。

说是遇到未免有些牵强,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独自看着他。

屏幕上还在变换着图景,从《平凡的世界》到《撒哈拉的故事》,来来去去都是些读滥了的名著,台上同学干巴巴的讲解更是提不起我的兴致。于是,我便望向窗外。

教学楼正对着长街,对面有一幢初具模型、尚未完工的七层大楼,四周用作固定和保险作用的铁架子在风雨的侵蚀下略微有些锈迹,安全网像是早就撤掉了,又或者根本没有,时间太久了,已然记不清了。

【连载:第一章】那年大二,初次遇他

而他,就在六楼,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和一条灰白色的长裤,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。高且瘦,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。

大楼只是盖了个大概,隐约看得出建构,预定是窗户的地方空荡荡的,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,站在那儿,红砖的高度连脚背都挡不住。而他,恰恰就站在那里。

康定的风向来是出了名的大的,就算春暖花开也挡不住带着寒意的劲风。

少年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大,孤零零的站在无遮无拦的六楼,风大得像是要把瘦弱的他从高处卷下来。

顶楼设置着一个简陋的滑轮,细细的绳索上绑着一辆沾满泥巴的手推车,楼顶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控制着滑轮,楼下摆着一个搅拌机,一个中年妇女用铁锹把湿漉漉的水泥灰铲进身边的手推车里。

而他,则在六楼接引一车又一车的泥浆,把它们推到室内去堆放着不知用在什么地方。

他站在该是窗口的地方,等着小车升上来,单薄的身影像是一棵孤独的树。

围栏真的是很低矮啊,我甚至能看到他鞋子的颜色。他就那样站着,一动不动,居高临下的看着渐渐上升的车子。

接到手推车后,他推着车子后退两步,转身,走进我看不见的盲区。

【连载:第一章】那年大二,初次遇他

等待的过程是很痛苦的,就像一部电视剧正看到精彩处突然停了电断了网,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,也不知道等网络恢复后还能不能再找得到它。

同样的,我也不知道他要推着小车去哪里,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再一次站在六楼的烈烈风口中。

所以我等着,目不转睛的盯着,至于教室里在讲什么已经全然与我无关了。

一分钟后,他又出现在窗口,推着已经空了的小车。他照例把小车挂回绳索上,任由滑轮带下去。

他看着小车一路往下,等到安全落了地了才又收回目光,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一样站在风中。衣角被风吹起也不搭理,鬓发被风轻抚也不在乎。

我想,这会是个怎样的人呢?该是有故事的吧。

我不习惯写日记,可是当晚却忍不住拿出崭新的本子记录下白日所见:

“读书会的时候,透过窗户,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少年,他同我差不多大,却站在未完工的高楼上利用滑轮一趟趟运送着水泥。

绳索绷紧时,因为视线的遮挡,我瞧不见楼下的情形,只能隐隐猜测是小推车上来了吧。果然,满载着水泥灰的手推车在滑轮的作用下缓缓上升,手柄上还淅淅沥沥的滴着未干的水泥。

车子很大,几乎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,只剩下两条腿。从我的角度来看,那辆小车像是大块的牛皮糖整个的贴在了他的身上,我看不见他的表情,也听不见他的声音,甚至想象不出风中的他会想些什么。

但不管想什么,总是与我不同的。

我看见他拱了拱身子,又向前一步,看着小车摇摇晃晃的吊在半空,然后大手一伸,稳稳的抓住手柄,往下一拉,向后一退,带着手推车一起退回了楼里,再用整个身子的力量压住它,轻轻地取下挂着的钩子,终于把小车拿了下来。

失了小车的绳索张着三个分叉孤零零的在风中打着旋儿,顺时针一圈一圈的转着,等待着自己的老搭档。

他太孤单,也太坚强,不知道能不能由我来心疼。”

【二】

我大二,中文系的,没什么才情,却沾染了一身的文人气,比如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。到这里读书时因为羡慕藏区风情,想看圣洁的雪山和湛蓝的天。

当然,这很官方,可我总不能说是因为高考考差了没有选择吧?

提起康定,脑中不自觉的闪过那首众人皆知的情歌。大一的时候去过跑马山,倒是有溜溜的云,然而除了云和满山的人,我着实不知道它还剩什么。

至于艳遇之地摩西古镇,除了满街的格桑花和酒吧,我似乎也没遇到任何一个足以心动的人。

康定是一座情歌之城,我没遇见我的情哥哥,也不曾唱出我的情歌。

就算是他,也只像滔滔大渡河一样从我的身边流走了。

四月十二日,阴转阵雨。脱下还没穿热的长裙换上保暖的针织衫,感叹着气候多变,还不忘做作的分析温差大的原因。

河谷的风烈且大,说白了就是很撩人。右侧的大渡河吼着带着藏族风情的川江号子奔向下游,左边的长街夹在两旁低矮的建筑物中蜿蜒而上。

真正意义上的遇到他便是在今天。

路过那栋在建的大楼,下意识的往上看,像是向上解锁的手机屏幕一直划到顶楼,也没再看到那个人的身影。

罢了,我苦笑,一面之缘都没有,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?

收回思绪,便又继续往前,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五百米外的超市。

周末的超市很挤,不远处的寄宿制中学也放了假,穿着青葱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约着出来买日常用品。我和室友挤在人堆里,也不着急,反正课少,有大把的时光可供挥霍。

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,从此忘不掉你容颜。我便是应了这句话。

幻想过无数次,我会和我的心上人在图书馆相遇,我们同时看中了同一本书,伸手,握住,然后尴尬抬头相视一笑,从此结下不解之缘。

我们的确是这样相遇的,可是,我从来不曾想过梦里的图书馆竟然会变成家乐福,也不曾知道梦里的《泰戈尔诗集》会变成一包薯条。

就是这么巧,我和他同时拿起了同一包薯条,又展现出孔融让梨的精神同时放下,再心有灵犀般的去抓旁边的另一包薯条。

没有比这更巧的了,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暗示吧。

【连载:第一章】那年大二,初次遇他

我尴尬抬头看他,面上是和善的微笑,心里却是欣慰的:竟然是他,是那个人!

那一刻我有些感激老天爷,感谢它促成我们的邂逅,也感谢它让他还穿着当天那一身衣裳,要不然我是不可能认出他的。毕竟当时隔得那么远,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。

现在走近了,看起来他越发的瘦了,脸上还有稀疏的胡茬子,但这并不妨碍他本身的年龄。

“给你。”我把手里的薯条推到他手边,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去看旁边货架上的东西。

他愣了愣,只选走了第一次挑中的薯条,语气平淡:“还有。”

我不应声,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,欲盖弥彰的掩饰着自己的失态。

我不想让他知道,我曾在对面的楼上看了他整整一小时,也不想让他知道,我在意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货架上可有可无的零食。

他转身,像是在六楼的风中一样,只留给我一片飞扬的衣摆和寂寞的背影。

我的目光一路追踪,绕过整个超市,随着他来来回回。那一瞬间,我真想脱口而出那熟悉的旋律,可追究是忍住了。

付钱的时候纸币不够,少了三块,本想着改用手机支付算了,可还没把手机掏出来,就见着三个钢镚儿放在了收银台上,我惊讶竟还有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乐于助人的人,抬头一看,竟是他。

他说:“我刚好有零的。”

我的眼睛亮了亮,赶紧抱着东西就跨出超市,一路追在他身后,喊着:“等等。”

他果然停下来,不待我开口他又说:“刚刚算是我抢了你的东西,现在刚好有零的。”他的声音算不上好听,带着点儿川北口音,普通话说得并不好,可在我看来却是极美的,比之潺潺的流水也丝毫不逊色。

尽管如此,我还是要谢,天知道这会不会是我们唯一的交集,我岂能放走这样好的时机?

于是我说:“还是要谢谢你,要不然我就尴尬了。”我故意夸大自己的尴尬处境,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“还没吃饭吧?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。”

【连载:第一章】那年大二,初次遇他

他摇头,转身就要离开,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着挽留的借口,他又突然回头:“你普通话说得真好。”

啥?我一下子愣住了,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。

当然咯,我好歹是中文系的啊,硬性要求普通话过二甲。虽然我一乙的水平算不得多好,但在大多数四川人眼中的确是好极了。于是下一句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: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
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,却不能收回来了,也就只好故作镇定的笑望着他,等他果断的拒绝。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:“好啊。”

我欣喜若狂,一颗小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,多怕他会拒绝啊,又听他说:“我平时得上班,周五周六有时间,你有没有……”

我截断他的话:“有时间有时间,我恰恰周五没课。”

就这样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,约定下个周五见。而他也告诉了我他的名字:“我叫罗宋。”

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,真想问他一句:“你爸妈是不是特别喜欢《边城》里的二老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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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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