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育危机，唐王朝浑然不觉

唐玄宗治下的大唐帝国，表面看起来一片祥和安定，实际暗流涌动，深藏危机。从开元末年起，唐玄宗就整天过着纵情声色的生活，不理朝政。口蜜腹剑的李林甫把持朝政19年，闭塞言路，排斥忠良；继之上台的杨国忠忌贤妒能，骄纵跋扈，循私误国。杨贵妃一家任意挥霍，贵妃院织锦刺绣工匠达七百人，姐妹三人每年脂粉钱上百万。唐玄宗宠信安禄山，让他身兼三镇节度使，独掌唐朝精锐部队15万。杨国忠忌妒加眼红，欲置安禄山于死地，唐玄宗却不加干预。本就身怀异志的安禄山便暗中备战，随时起兵反唐。

杨贵妃画像

天宝十四载（755）十月，杜甫被授右卫率府胄曹参军，授官之后回奉先（今陕西省蒲城县）探望妻子和孩子。刚走到半路，他就得知安禄山造反了，叛军从范阳（今北京市）南下，半夜行军，黎明吃饭，一天前进60里。杜甫经过骊山的时候，听说唐玄宗正携杨贵妃在华清宫避寒，对安禄山造反毫不知情。叛乱前线的人来奏报，唐玄宗竟然认为是厌恶安禄山的人编造的假话，不予相信。十一月十五日，叛乱已经发生六天，安禄山的先头部队到达魏州，逼近东都洛阳，唐玄宗才相信叛乱的事实，急忙召杨国忠来商议对策。

骊山华清池

应对错误，唐玄宗仓皇出逃

由于杨国忠无能，叛军不到一个月就攻下了洛阳。唐玄宗起用病废在家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，令其率军20万，镇守潼关。哥舒翰加固城防，深沟高垒，闭关固守。安禄山见强攻不行，便将精锐部队隐蔽起来，用羸师弱卒来引诱哥舒翰出战。没想到哥舒翰没有中计，唐玄宗先沉不住气了，命令哥舒翰出兵收复陕洛。哥舒翰立即上书，说安禄山用的是诱兵之计，不可上当，并指出叛军劳师远征，日渐衰颓，很快就要发生内乱，到时再打，便可不战而胜。与此同时，郭子仪、李光弼引领朔方军主攻史思明，进展顺利，他们二人认为潼关只宜坚守，待朔方军取范阳，倾覆叛军老巢，动摇叛军根基，哥舒翰相机出动，形势便可逆转。但唐玄宗已被朔方军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，认为眼前就是良机，连续遣使催促哥舒翰出战。哥舒翰被逼无奈，领兵出关，被诱进隘路。叛军伏兵突起，唐军死伤甚众。后军见前军大败，不战自溃。六月九日，叛军攻占潼关。

安史之乱中路线图

长安一片混乱。六月十二日，上朝的官员不过一两个人，唐玄宗到勤政楼颁下制书说要亲征，众人都不相信。傍晚，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赏赐钱财，整编六军，暗中从马厩里挑出九百匹马。第二天黎明，唐玄宗带着杨贵妃姐妹、杨国忠和一干近侍，从延秋门出逃。

影视剧中的唐玄宗出逃前情形

携家逃难，亲人流离失所

杜甫回到奉先，刚进家门，就听到家人的哭声，原来小儿子饿死了。杜甫在长安凄惶狼狈数年，总算弄到一个参军小官，刚到家就听到这种噩耗，凄惨无状，感叹为何造化如此愚弄他杜甫！

杜甫形象

安禄山叛军长驱直入，大唐臣民一片惊惧，纷纷逃难。杜甫来不及悲痛，就带着全家向陕北逃亡，他的舅舅崔顼在白水（今陕西省白水县）任县尉，他们的第一站是白水。逃难途中，十天里有一半是雷雨天，道路湿滑，全家在泥泞中相互牵扶着行走，有时一整天只能走几里路。夜深了，他们还在山里走，小女儿饿得直咬杜甫，杜甫怕小孩的哭声被虎狼听到，就捂住她的嘴不让出声，小女儿却哭得更厉害了。他们以野果充饥，苦李难食，儿子却故意说要吃苦李，以示自己比妹妹懂事，让杜甫更加心酸。

难民逃亡图

到了白水，舅舅把他们一家安排在高斋住下。高斋险峭壁立，比较完全，杜甫总算可以歇歇气了。可到了六月，白水也不安全了，他们又离开白水，去鄜州三川县（今陕西省富县）同家洼，投奔老朋友孙宰。赶到同家洼的时候，已经日落昏黑，孙宰点好灯迎接他们，腾出房间，安排他们住下。不一会儿，孩子们就都疲惫地睡着了。孙宰做好了饭，又把他们叫起来吃饭。孙宰还烧热水给他们洗脚，剪纸给他们压惊，感动得杜甫涕泪纵横。

杜甫形象

投奔肃宗，被叛军截获

唐玄宗一行逃出长安不久，太子李享策划了马嵬兵变，诛杀杨国忠，并逼迫玄宗赐死杨贵妃。将士们请求玄宗留下抵抗叛军，但玄宗任命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，领朔方、河东、平卢节度使，负责平叛，而自己则执意逃往成都。

马嵬兵变情形

李亨一路北上，风吹草动，惊魂不定，七月九日抵达朔方军治所灵武（今宁夏灵武）。三天后，他在灵武南门城楼，举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，改年号为至德，尊唐玄宗李隆基为太上皇，李隆基无奈接受了这一事实。

唐肃宗画像

李享灵武即位，打出了平叛的大旗。消息传到叛军占领区，极大地鼓舞了当地的抵抗运动。杜甫以为国家复兴有望，便把妻儿安顿在鄜州城北的羌村，只身奔赴灵武。然而，杜甫跌跌撞撞走到半路，就被叛军截获，遣送回了长安。幸运的是，杜甫虽然只有44岁，却早生了一头灰白的头发，也不是什么大官，只是一个未老先衰的诗人，所以没有被关押起来。

杜甫形象

百感交集，抒写兵祸惨状

杜甫从俘虏群里溜了号，得以亲眼目睹长安的惨状。唐玄宗出逃时，仅带着杨贵妃姐妹等数人，其余妃嫔、皇孙、公主都来不及逃走。七月，叛军攻陷长安，先后杀戮霍长公主以下百余人。绝大部分宫室都烧毁了，残砖断瓦之间蒿藜丛生，农业基础设施尽皆荒废，整个黄河中下游，大片土地没有人烟，随处可以听见野兽的嚎叫声。

兵祸图

至德二年（757）三月，本是春暖花开，人们赏花探青的季节，但长安城里一片萧条，感受不到一丝春的气息。杜甫百感交集，写下了一首《春望》：

国破山河在，城春草木深。

感时花溅泪，恨别鸟惊心。

烽火连三月，家书抵万金。

白头搔更短，浑欲不胜簪。

杜甫《春望》诗意图

这首诗描绘了国都萧索的景色，由远及近，眼观春花而泪流，耳闻鸟鸣而怨恨；再写战事持续很久，以致家里音信全无，最后写到自己的哀怨和衰老，感情由弱到强，创造了一个能够引发人们共鸣、深思的境界。尤其"感时花溅泪，恨别鸟惊心"一联，借景生情，移情于物，花无情而有泪，鸟无恨而惊心，浓聚着杜甫因时伤怀，苦闷沉痛的忧愁，具有极为浓郁的艺术效果。

国破山河在，城春草木深